(一)
路过街口的那家花店,忽然看见里面一个女孩子的背影,像极了你。但又不敢肯定,只好静静地立在黄昏的飘雪里,和寒冷一起等着你。
风仍不能按捺住心中的急切,慌乱地吹着我的发。你欢喜地出现了,抱着一大束鲜花,和一个俊美的男孩嬉闹着,笑着,对视着,说着情话,很亲密地牵着手,从我的身旁轻快地走过。转过身,看着你的影子,慢慢地从我的视线里,渐渐走远。才发现,握着铁栅栏的手,和我的心一样,彻骨的冰冷。
不知道此刻,在脸上流着的,是融化的雪水还是泪。但我深深地感觉到,之前殷切地期盼,就犹如这簌簌飘落于江水的雪花,飞舞地那样热烈,但又终归悄无声息。
沿着街灯下湿滑的路,漫无目的地走着。夜幕里,寒风夹着浓浓地失落,重重地吹袭深痛的心。梅,请告诉我,我究竟犯了怎样的错?又该怎么做,你才能不离开我?
回到家里的时候,帮我开门的母亲,一脸的心疼和责备。说我这么大一个人了,还是不会照顾自己。赶忙拿了干净的毛巾给我擦头发,又给我端了杯热腾腾的橙汁,关爱地看着我,问我出了什么事。我撒谎说,有一个好友家里出了事,很严重,所以我心情不好。母亲这才放了心,轻柔的抚了抚我的头,让我早点去睡。
走到楼梯上,忍住泪想,母亲您知道吗?我多么想像小时候那样,在外面被人欺负了,或是受了委屈,都会急忙跑回家,一头扑进您的怀里,痛哭着向您叙说。可是如今,感情的事,您根本无能为力。就连我自己都无法解决。
开了灯,关上门,独自靠在床头。又看见,放在写字台上相框里的彩照。你那样深情,又大又黑的眸子,带一脸的笑,望着我。你那么熟悉,但如今又仿佛是那么的陌生。
那曾经心驰神飞的爱,此刻想起来,似乎已变成一段凄美,痛彻心扉。于是,拿起了口琴,吹了一首《万水千山总是情》。梅,你知道吗,这口琴是你送的。口琴的包装盒上,那精致漂亮,红红的心结,仍旧还在,难道你的誓言就已经变了吗?
(二)
记得是几年前,在雨季的夜。你约我去车站,说是送别你要好的小姐妹。匆忙赶到车站,看见站台上,你和你的姐妹紧紧拥抱着,眼泪在飞。你心疼地帮那女孩擦拭着泪,说了许多安慰的话。直到她上了车,目送列车走远。
伫立了很久,才跟我说,想到附近的饮品店去坐一坐。路上你对我说:那个小姐妹,和他相爱十年的男友分了手。好伤心,要去寻短见,幸好被她妈妈及时发现,好不容易才说服她,去广州旅游,散散心。
在饮品店里,对坐了好久。已喝完了两杯饮料,你还是低着头,沉默着,眼角仍挂着泪滴。我站起来,想用纸巾帮你擦去泪痕。可你突然间站了起来,抓住我双手,紧紧地贴在你的胸前。抬起头,两只大大的眼睛,直勾勾地望着我,许久。
看到你的眼泪滚出眼眶,抬手去揩,你却猛然地放开了我的手,一头扎进了我怀抱。你抽泣着,心怦怦地跳着,小鸟依人一样,让我感动极了!我的泪也来了,簌簌地滴在你的发间。
梅,你知道吗,在那最美好的一刻,在我们默默地相望里,我得到了你的爱。这是我和你认识十年来,最最渴望的。而当你伏在我耳畔,轻声对我说:“我要爱你一辈子”的时候。我几乎幸福的要疯掉,美的要崩溃。
梅,你知道吗,我现在感觉你的誓言,就像一个圈套,将我紧紧缚牢,不能躲,也不能遁逃。想起那时你的温柔,此刻却像刀,狠狠宰我,真不知该给你怎样的笑。
或许,细心的母亲,看出了我的心事,然后告诉了姐姐。当我还在蒙头大睡的时候,母亲上楼来急急地敲门,问我手机为什么不开,并让我下楼去接电话。
懒懒地下楼去听电话。“喂,傻鸟老弟,我是你北海的老姐,老实给我讲,是不是感情方面出了杂症,现在老姐治一治。你听着,你老姐我是从女孩子,现在才变成女人的。所以,女孩子的心思我是最了解的。当你和你的恋人相爱,你要清清楚楚对她说:‘我爱你’,再明明白白地问她:‘你什么时候嫁给我’。只有这样,女孩子漂泊的心事,才能生根,不再浮游不定,同时她也证实了你对她的爱。如果你未能及时地,将这些东西对人家明示,有些人肯定要错过缘分的。就像你跟艳梅一样,相恋了十年,人家倒跟你表白了,可你呢?成天守着满屋子乱七八糟的书,写啊看啊,还说自己是什么言情高手,我看你就是一典型的菜鸟……”
“老姐,你少说两句行不,我可没穿衣服,冻得快不行了,要不你一会儿再打来。”
“不行,你听好了,现在立刻马上去找她,把这些事情跟艳梅说清楚了,看她怎么说。找不到人就打电话,如果她不接,就给她写信。她人不在老家的话,就是在北海他姐家,我有艳梅的电话和通信地址,赶快找笔记下,快点,我还要上班呢……”
(三)
我还是听了姐姐的话,发动了所有的死党,帮我找人,但汇总的信息是:查无此人。然后又按照姐姐说的号码打电话,已关机。心里忐忑了起来,难道我真的要错过这十年的情缘了吗?于是,急忙找来信笺,我要给她写信。足足写完四张信笺,写了一千遍“我爱你”。最后一句:我当着宇宙向你求婚,你什么时候嫁给我,梅?
一天,一个星期,十天,半个月,我焦急的等待着,可是仍然杳无音信。在我想来,这一次一定是石沉大海了。还是和往常一样,每天下楼的第一件事,就是问母亲收到信件没有。
母亲说没有。然后说:你姐夫打电话说,你姐病了。他要和公司的总裁,一起去德国考察项目,有可能春节都赶不回来。这眼看要过年了,他们家洁洁没人照看,你快点去北海,照顾你姐和洁洁。等她病好了,就一起回家过年。
收拾了简单的行装,登上去北海的列车。一路上昏昏沉沉地睡着。也不知过了多久,列车终于到站。下了车,拉起旅行箱,向远处的出口走去。那夜,北海的雨下的很大,赶忙拉上皮衣的拉链。
这时,一个撑伞女子,向我飞快地走来。应该不是姐,她正生着病呢。那女子走到近前,忽然收起了伞。我呆了,怔怔地站在那里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出现在眼前的,正是我渴望的梅。
她冲上来,捉住我的手,流着泪,仰面望着我,嘴唇抽动着。我也哭,这一刻,我们再一次,在无言中,默默相望。梅,你又回来了。紧拥着她问:“我的信,你收到的吗?”
“收到了,你这个该死的家伙,你有什么资格,要我等你十年的求婚。你知道这十年,我是多么不安,多么惶恐。”她用小手捶着我。
“那么,那天在花店门口的男孩是谁?”
“那是你的几个死党好友导演的戏,他们想逼你说出……”
“这几个该枪毙的家伙,回去罚他们每人五元精神损失费,面壁十秒。”
雨夜的站台上,和梅再次默默相望,这一次我们都笑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