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,北宋画家张择端的名作《清明上河图》曾因某位粗心的装裱师疏忽接错段落一事引起了网友的热议。这幅名画数百年来历经诸多名家装裱,但由于画卷中舟车、市肆、桥梁、街道十分密集,装裱问题长期以来没被人发现。直到琉璃厂装裱老艺人张贵桐在又一次装裱时发现,其中一匹驴缺了条腿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他才在画卷中找到那条驴腿,总算把这幅弥足珍贵的名画给接顺了。业内人士认为,一幅书画能否流传后世,与装裱工艺的优劣息息相关,精致、精确的装裱往往让优秀字画作品更显隽永魅力。
让古籍修复速度赶上古籍折损速度
古语说,三分字画,七分裱。装裱工艺历来被视为书画作品不可或缺的一环。中国传统书画作于宣纸和绫绢之上,宣纸质地纤薄、柔软,一经墨色浸染,往往褶皱不平,既减弱了墨色神韵,也不便于观赏和收藏。装裱后,书画加固加厚,丹青妙墨也更有意境。
如果没有经验丰富的装裱师傅一路“保驾护航”,大量古书画、古籍在历史长河中的流离命运着实堪忧。如今,老艺人们相继离世,这门老手艺也渐渐式微。加快培养装裱与古籍保护专业人才,成为当务之急。国家图书馆副馆长张志清告诉记者,现在民间传统装裱技艺还在,尚有一批技艺好的老师傅。要让古籍修复速度赶上古籍折损、老化速度,才能推动我国古籍修复事业持续发展。他谈到,自“中华古籍保护计划”开展以来,国家古籍保护中心面向古籍收藏单位,举办了古籍修复技艺传习所,采用师带徒方式培养了一批青年装裱修复师,尽量不让人才队伍断档。
在上海博物馆文物修复研究室,由于修补任务过于繁重,不少受损的字画多年前就开始排队“求诊”,上海博物馆文物修复研究室副研究员诸品芳透露,大约一年时间只能修复近50件馆内字画,中间还要接受“外单”,为国内的兄弟博物馆、外国博物馆办展而赶工。对于每一幅字画的修复都不能鲁莽冒进,画上的破洞需要装裱师一一填塞,选配的补绢,质地、颜色都要和原作画芯极端接近,有时候没有合适的“补丁”,便要自己动手染托纸色。揭开旧背纸、做洞口、揭水油纸、除浆等等,依次的工序一共有20多道。选择纸料和绢料考验修复师的眼光,补色则考验修复师的技术——在缺损处画上与原作意境相同、珠联璧合的补笔,除非整体缺字或缺了印章,才会留白。
师徒传承、口手相授方式更利传承
字画因年代久远或有损坏,画心由旧裱上揭下来,再重新装裱,这叫揭裱。揭裱技术复杂,稍不小心就可能破坏字画原貌,造成无法挽救的损失。上海图书馆历史文献中心主任黄显功告诉记者,古书画的装裱难度高、要求细致,没有过硬的手艺,“最好碰都不要碰”。这也是为什么如今开设古籍修复传习所的原因。“比起以往时间短、过于宽泛的培训班集中授课形式,传习所这一机构以师徒传承、口手相授方式,近距离小范围传授技艺,更加有利于古籍保护传承。毕竟这是一门细致的手艺活,师傅手把手、一步步教,同时也要求学生怀有严谨、敬畏态度。”
托画心、方画心、打料、镶画、覆背、打蜡、装杆(装框)、封箍……装裱字画的步骤绝大多数靠手工完成。比如,装裱“托”、“裱”、“装”三大基本工序中,托画心又具体分为调浆、喷水、刷浆、托纸、烘干等步骤。民国年间,北京的书画装裱业大多集中在琉璃厂一带。刘林修的竹林斋、崔竹亭的竹实斋、马霁川的玉池山房、张成荣的宝华斋等都是当时著名的装裱铺。这一盛况自然已不复,但装裱工艺传承对于人才“接力”的呼吁依然热切。
记者 许旸